90年代的“出国热”,天津女孩为出国嫁给日本农民,结局如何?
九十年代初,天津的黄莹站在街边,晚风很凉,路上全是穿着旧夹克的人。她背着包,里面还夹着单位刚发的不干胶工资条。前脚刚从离婚的阴影里挪开,后脚就赶上“出国热”的浪潮,她心里咯噔一下,像点着了火的麦秆。那会儿出国不容易,有点钱有点身份也难办成,普通人更别提。有些人通过黑市,走线东南亚,黄莹觉得不妥。她犹豫,转头看自家窗户的花色玻璃,反而更没底气。人生轨迹,可能就这么岔开了。她听有些基层公务员也琢磨着外面的世界。有人掰着手指算账在外打一月工,顶回家仨年。黄莹身边的朋友陆续走了,不等她多想,人手递来一张跨国婚介的小名片。半信半疑,她走进那家介绍所。灯泡有些发黄。中介一边给她倒茶,一边“山形县,日本,四十岁的男人,干农活。安心,人老实,不抽烟不喝酒。”合同一沓纸,流程流程,全都安排妥当。黄莹犹豫,手心出汗。面前日本男人语速慢吞吞,只会努力用英文说几个单词。她连男人的具体职业、家庭背景、钱有没有、房在哪都搞不清。但日本是发达国家,会很差吗?黄莹咬咬牙,就认了这门婚事。
婚介效率极高,手续一下就跑完了。那年日元兑人民币的汇率还挺拉跨,50万日元换成人民币不到三万块。黄莹瞅着到账短信,又笑又紧张!她忽然想起自己小时候想看见异国风景的念头,不知是哪年种下的。她妈在旁边劝了两句,声音低低的。黄莹没回头,预感像有人在背后轻踮了一下。
下飞机时,机场不热闹。丈夫的车,灰黑色,车尾的油箱口还贴着不干胶补丁。车点火,呲啦啦抖动,尾气比天津郊区冬天都呛人。黄莹一路心里打鼓,还安慰自己日本最差的地方也不至于这样吧?窗外的农田夹着低矮的房子,街道冷冷清清。丈夫不停擦汗,看起来并不富裕。等车停到一栋旧屋门口,黄莹一瞬间觉得,这日子大概不太妙。她走进门,院子旁蹲着个日本老太太,一言不发。黄莹行李都没放稳,屋子里全是陈旧的咸腥气息。
家里的一切都跟预想不沾边。婆婆紧盯着她,出奇地紧张。锅碗瓢盆都锁柜子里,电饭煲得婆婆亲自递。黄莹第一次煮饭,婆婆背后直愣愣地盯着,嘴角抽搐着。她低头忍着笑,心里发麻。这情景,真尴尬。丈夫每天下地,她也上手。小屋阴冷,衣服洗不干。她有时候瞥见婆婆望自己的眼神,仿佛时刻提防着她会卷包走人似的。黄莹第一次觉得,嫁人跟坐牢都没太大差别。可她明知没法靠自己回头。
回忆里,黄莹的日子并不算苦。天津的单位稳定,办公室的同事递茶都带着三分香气。可在这,劳动量一点不小。下田种地,回来还要收拾厨房,身上沾满粘泥。偶尔电话打回家,母亲那头熟悉的哽咽,她没说什么。母女都清楚,她回不去了。这对她来并不算什么新鲜。实际上,她很快学会习惯了麻木。
日子过了一年,日本丈夫逐渐表现出更多的戒心。家里柜子反锁,连充电插头都锁进抽屉。家电一律不上桌面。她一开始不懂,后来跟那几个同样嫁到山形的中国女人聊,才知道,全日本像她丈夫这样的人还不少。愿意娶外来媳妇的,多半不太吃香。四十还能单身,原因很现实,日本本地人嫌弃,性格还有不少问题。媳妇买来的,算是个“交易”。这听着刺耳,黄莹又苦笑。
日本农村没她想象得干净利落。冬天空气潮湿,夏天虫蚁乱飞。家里难见水果,丈夫一天能吃上半个苹果已算奢侈。有次丈夫分苹果,硬把一个切开三份,小心翼翼分给她和婆婆。她看着那块苹果,愣住。当年在天津,苹果按斤买,怎么着也是一口一个。她突然想回天津看哪怕走不掉。
她很不情愿地想着自己是不是后悔。事实上,刚开始根本没想过后路。她还真的试着联系国内的朋友,发现那条线早断了。全中国那几年嫁到日本的女人,不少家境不错,本身就不至于愁吃喝。律师,教师,公务员,不乏其人。谁都觉得外面世界好,谁又能想到现实泥里打滚。可事情糊里糊涂地就这样发生了,追悔似乎又晚了点。
有天晚上,邻居过来串门,中日混杂的对话夹杂着不流畅的日语和两个孩子的哭声,她突然觉得这一切毫无意义。她打工赚钱,工厂里机械呜呜作响,拧螺丝的动作重复得单调,简直比写表格还凉。工资卡上多了几千日元,她咬牙省着用,想带儿子过来。丈夫不乐意。理由倒也不是太复杂,他希望黄莹自己生个混血孩。而事实上,黄莹几年都没怀上。终于去医院检查,一顿忙活之后,日本丈夫确定自己“后继无望”。大半夜里,黄莹窝在床上发呆,男人在炕头喝茶,说话时,黄莹一句没听进去。
几年后,她把儿子接了过来,让他学会用日文叫爸爸。有时候看着儿子走路的背影,黄莹总是忍不住问,自己做这个选择是否对?儿子的姓从此写进户口本。她交代儿子,不要跟同学讲自己是中国人,怕被歧视。孩子答应,却越来越沉默。黄莹没法回天津,只能把期望一遍遍放低。儿子习惯了麒麟便当,口音也带了点关西腔。可每次说起中国,还会飞快地眨眼。
日子就这么过去。黄莹学会了日语,混进了工厂女工群体,也认识了不少同乡。大家都吐槽,婚姻中介拿了钱早消失得无影无踪。不止一个人私下里说后悔,也有的说其实在国内可能还混得更差一点。真真假假,搞不明白。有时候,黄莹又觉得,其实这些年也没有想象得那么糟糕。房子虽然破,但日本社会秩序好,没人乱来。她学会了做味噌汤,偶尔还能跑到小镇上散步。比起在天津的烦闷,她有时候反而觉得,这一地鸡毛也讨人喜欢。话又说回来了,要是那年没出国,现在肯定换了另一番光景。可哪有如果啊。
通过电视和网络,黄莹渐渐知道中国发展突飞猛进,新闻联播里大家买房买车,工资能抵得上在日本工厂的好几倍。她咬牙算着,要是留在天津,孩子在国内读书,朋友还都在没准现在能活得很自在。可转念又觉着,要是当时不选择出国,完了留在天津,日子也不见得能顺。她并没有哪一刻真的明确“后悔”,偶尔只是很想念小时候的家。
用官方最近的数据来截止2019年,日本在册中国籍配偶递增到了八万人,大多数人生活平平淡淡。有媒体专访了几十个嫁到山形和埼玉的中国女性,普遍表示嫁过去后一度不适应,绝大多数选择了留下。原因各不一样,有觉得习惯了现状,也有单纯因为要养家。几个村子,要是没有这些外来媳妇,甚至都要“消失”。黄莹的故事并非唯一。有人最后离婚,有人反复折腾几年,最终融入本地。
几十年过去了,黄莹没再回天津。她不愿和老家亲戚联系。有时想,自己是不是也变成了婆婆嘴里的那种人,固执,喜欢把门外的世界锁起来。也许是因为真正习惯了现状,哪怕回头也没人认识她,也没什么可留恋。她的生活在日本村落一天天堆积,鸡毛蒜皮填满了时间,她没精力往回想。偶尔夜里醒来,黄莹不自觉摸摸钱包,确认那点工资还在不在。她其实并不憎恨当初的决定,只是后来再也没有那么坚定。
她儿子从日本学校毕业,成了本地某小企业的职员,工资普通,生活也普通。和朋友聊天时,他说了,“日本还不错,但是天津,我不是很记得了……”黄莹偷听到,心里五味杂陈。好像人生走到这里,很多事情都变得无所谓。顺着风活着,谁都器重不到哪儿去。走错了一步,再翻回来,也没意义。有人说她后悔,有人觉得还好,也有人完全理解不了。
走过的每一段路,都有数不清的意外和无法预判的结果。黄莹也许后悔,也许不后悔。这种事,反正也讲不明白——生活最后就变成了别人的故事。
内容来源于51吃瓜网友投稿
页:
[1]